【流浪地球】此时相望
父子亲情向,一发完结。
那些深爱我们的永远不会真正离开。
——致敬牺牲的人们,致敬火光中的灵魂。
一、
刘启对谁都没有说,在知道转向发动机的火焰离目标还差五千千米,计划功亏一篑的时候,他的心里除了“快些想办法”的焦急,更多的却是“本就该如此”的释然。
也是,拯救地球的宏伟计划,被几个小年轻一拍脑袋想出来,各行各界的精英人士反倒一时哑口——怎么看都像是小妹入睡前,姥爷迷糊间讲出的狗血情节。
二、
在世人眼中荣誉满身的刘培强中校,在刘启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。
他不屑他、怨怼他、不想见他,临到了头常常想起的,却也还是他。
三、
他那时想比起行将解体的地球来,领航员空间站反倒是最安全的存在了,即使山川破碎日月不复,那上面的人总能够活下来。
他觉出一丝安慰,然后觉得,自己真是个大度的天才。
四、
他是个天才,这是他知道的。
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人生轨迹有一天也会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传说,在很多很多年以后,一位作家通过一点灵明将这个故事又写出来,挣扎和执念都化作荧幕的单薄。
而在这位作家的另一个故事里,一位元帅思念儿子的心情或许会与他有几分相似,勇敢的战士已然抵挡不住敌人入侵的脚步,元帅在守土卫国的间隙想起自己远在一亿公里外的儿子。
——他能够活下来。元帅想。
——他本就是离这场浩劫最远的人。
五、
——他本该是离这场浩劫最远的人。
后来失去姥爷的刘启预想过所有人的生死,唯独没预想过那个人。
他觉得刘培强从来命硬,那么危险的领航和清理工作都没丢了的命,没道理丢在一颗其实已经跟他们无关了的小破球里。
他还是不想见他,从前不想,现在更不想了——他希望他走得越远越好。
——别返航了,这里没有家。
六、
刘启后悔了,他不该去拯救什么地不地球。
从来自诩天才的青年在通讯话筒前吼得像个歇斯底里的三岁孩子,他要队长放手,即使全人类的命运就悬在那两臂之间,他一叠声地喊闭嘴,仿佛这样就能迟缓那个结局哪怕一秒。
——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……
他近乎绝望地想。
——你答应过有星星。
——你答应过会有你。
七、
他没能阻止话筒那端的人说出想说的话。
就像那个年幼的孩子没能阻止父亲的离,母亲的死,星星的隐没一样。
“这一次你一定能看到我。”大骗子笑着说。
“来,儿子——”
“三”
“二”
“一”
“爸爸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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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按:
①“另一个故事”指同一作家刘慈欣先生的《全频带阻塞干扰》,年轻的科学家为了祖国投身太阳的烈焰。
②“那么危险的领航和清理工作”云云,是原著父亲的死亡。
③“别返航了,这里没有家。”化用自刘慈欣先生的《三体》,被骗返航的青铜时代号于血雾中对蓝色空间号发出最后的警告。
一直觉得,刘启是怨父亲的,怨到深处也几乎要恨他,可这怨这恨都停留在“刘培强还活着”、“刘培强总会回来”的前提上。
可是最后他死了。